正当秦风兴高采烈返程时,在走出山林的那一刻,不远处那两个风雪中的身影犹如两把利剑深深刺进了心中,这种痛不是撕裂的痛,而是由内而外的绞痛,这种痛让泪水都只能囚困在眼眶无法自由的落下,这种痛让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那两道身影。秦风曾预想过无数种相见的场景,却从不曾预想到会是这一种。
下一秒,秦风也不管什么惊世骇俗了,数十米的距离,一步踏出,便来到了溪谣的面前。
这是一个平日里多么美丽,动人的少女,如今却两眼青红,嘴唇黑紫,一身霜雪。秦风很想为她抚去那身上的霜雪,但双手在溪谣的眼前却停住了,颤抖了。曾经在脑海中练习过无数遍抚摸她头发的场景,这一刻却不知如何下手,不知会不会弄疼她。一股酸意瞬间掠过了心坎,冲上了咽鼻。
就在秦风不知所措的一刻,溪谣缓慢地举起了苍白的双手,轻轻地抓住了秦风的衣角,身子僵硬的往前倾斜,靠在了秦风的胸口前。
“树哥哥,真的是你吗?”
“是我,我回来了——”
.......
脑海中闪现过无数句安慰的,鼓励的对白,但声音却仿佛被一股心酸,锁在了咽喉之间,最终能说出口的,只有这一句我回来了。这一刻,秦风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冲破了最后的屏障,在风雪中奔涌而出。
秦风轻轻地抱着溪谣的身子,一道真气温柔地透过秦风的双手,流入溪谣的身体,使得溪谣的脸上再度恢复了一缕微红。但此时,溪谣早已闭上了双眼,或是睡过去了,或是昏过去了,但嘴角边却露出了一道安心的弧度。
相对于溪谣,溪石的情况稍微好点,在看到秦风提着两大猛兽,瞬间出现在溪谣面前时,还不禁提高了警惕,但在看到两个孩子那相拥在一块时,心中剩下的只有欣慰。
......
回到家中,溪石在秦风的真气帮助下,很快便恢复如初了,溪石虽然早已想到秦风不会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但当知道竟是虚无缥缈的修炼者时,依旧惊讶得不知言语。而此时的溪谣虽然神色也已经恢复如初,但却依旧昏睡着。
看着眼前的身影安详的躺着,秦风居然不自觉地傻笑了起来,开心的是眼前的身影为了自己竟不顾风雪等待,开心的是自己赶上了时间,没有失去眼前的身影,如今有的只有满心期待着下一刻这动人的身影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只有自己。
“小树,哦不,小风啊,你一夜没睡,要不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溪大叔,你还是叫我小树吧,没事,我不累。”
“好吧,小树,那要不你去换洗一下吧,放心,溪谣这孩子醒了我会叫你的。”
“对,不能让溪谣醒来看到我这个样子。”秦风这才想起,在猎杀野兽时,依旧还有不少血溅到了自己的身上。
当秦风再次回到房间时,溪谣已经醒过来了。看着坐在床边上可人的身影,秦风激动地跑了过去,紧紧地握住了溪谣的双手,途中不忘白了溪石一眼,满满的埋怨,竟然在溪谣醒来没有第一时间喊自己。“溪谣,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然而,上天似乎非常喜欢打击秦风,就当秦风开心得像个孩子一般,兴奋地想为溪谣讲述森林中的一切时。溪谣的一个举动让秦风的心瞬间掉入了谷底。
只见溪谣轻轻地抽出了被秦风紧紧握住的双手,沿着秦风的手臂一直到脸狭。
“树哥哥,真的是你回来了吗?原来不是我做梦,树哥哥真的喊我名字了,爹爹你听到了吗,树哥哥喊我名字了。”
“溪谣你眼睛.....你眼睛怎么了?”
看着溪谣那双激动得还闪烁着泪光的双眼,虽然依旧那么迷人,却在此时显得有点呆滞。这一刻,秦风才发现溪石的双眼通红,神情悲痛,房间里一直沉浸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下。
“不!不会的,我不相信!”
秦风双手抵住溪谣的太阳穴,真气流转,丹霞飞舞,整个房子里仿佛装下了一个黄昏。溪石看到这景象,早已惊讶得忘记了眨眼。他从发现溪谣眼睛瞎了之后,便也曾安慰自己和女儿,留树是一名修仙者,定是无所不能,一定能治好溪谣眼睛。
但是,他忘了,传说中的修仙人,其实归根到底也只是能力大一点的凡人而已,并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在眼看着秦风尝试多次都失败后,溪石害怕了,内心仿佛有一根柱子在这一刻崩塌了。
此时的秦风满脸汗珠,嘴边隐隐咳出了一丝鲜血,虽知道了溪谣是在风雪中悲伤过度,种下了寒毒,冻结了眼部的几处脉穴,但却多种秘术无果。若是普通寒毒,或许难不住如今的秦风,可种下这寒毒的却并非寻常的风雪,它更像是一名修有阴寒功法之人的狠毒一击,而受伤的溪谣却又是完全不曾修炼,难以承受更强秘术冲击的凡人。
“溪谣别怕,我一定会治好你眼睛的。”
“树哥哥别难过,我没事。”
......
“回去后将此药反复煎熬五次,内外同服。”“此乃巫神传下的不老圣泉,服下后不久便能重见光明。”“......”短短一天,村中的医者,巫婆等等,秦风都抱着溪谣跑过了一遍。虽然心中一早便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他们并不行,但行动上秦风却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希望。
第二天,溪谣的情况虽没有恶化,但也并没有得到好转。村中得知了溪谣的情况,不少人纷纷前来问候。但除了一部分真心问候溪谣情况的人外,更多的竟是得知了秦风家中打到了猎物,食物充足,前来白吃的。古语云,患难见真情,但实际上,更多的是患难见人心。对于他们,秦风一点都不在乎,人心的丑陋,自小便见多了。此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人——溪谣。
“树哥哥,你的声音好好听啊。”
“树哥哥,你能不能给溪谣唱首歌啊。”
“树哥哥,为啥你唱起歌来就那么难听呢,像个老母鸡似的,呵呵。”
“树哥哥,别难过,上天其实对我挺好的,以前我只能看见你,如今我却能听见你了,这下树哥哥在溪谣心里完整了。”
“树哥哥......树哥哥......”
这两天,本应为拥有食物而开心的时刻,秦风与溪石却都心情低落,不多言语。反而溪谣却十分欢乐,仿佛自己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因为在这两日里,秦风的手几乎时时刻刻都牵着溪谣,或者直接背着。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会跌倒。可他不知道这一切对于溪谣来讲,所得到的幸福比失去眼睛带来的痛苦多太多了,虽然此时的她再也看不见秦风的样子,但是却能听见了自己的树哥哥在温柔地喊自己的名字,却能时刻感受到自己的树哥哥从手心里传过来的温度,却能在自己的树哥哥背上感受那强劲的心跳。
......
“树哥哥,你还在吗?别离开我,我有点怕,你讲个故事哄我睡着再走好不好?”
“好......从前有个孤独的少年,几乎所有人都排斥他......”
这是秦风第一次对别人讲述自己的故事,一切痛苦在脑海中回忆时,都仿佛历历在目,恍如昨日,可当真正从自己口中讲述出来时,才发现时间早已过去了这么久,才发现心中除了痛恨的人依旧,却也多了不少在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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