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赢得民心
天空雷电交加,大雨如豆,落在积水上弹起阵阵水花。
五小平时训练勤勉,此刻冒雨站在水中,脸上没有一丝异样,老村长、猎户和周氏族长在雨水中也处之安然,其他四位老族长则各自愁眉苦脸,在一株大树下挤成一团。
看着已经漫到守山石一半高度的积水,叶威皱眉道:“这么大一块石头,就是想移走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啊。”
周氏族长道:“这点小事难不倒我们,别忘了我们碎石村是祖祖辈辈在这里采石为生。这村口本就是下坡,只要在大石头下挖掘出一个坑洞,然后撬动守山石卡在两侧山处的页岩,这块守山石就自己顺着山路滚到山下小河中了。”
“我看着石头并不圆滑,恐怕自己滚到一半又卡在半道。”陈凡道。
“无妨,只要在下坡处放上滚木即可。”老村长笑道,“不过,几位少侠,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村其他家族都不愿在没祭拜山神之前将石头挪走,咱们还是要想个其他办法解决村中积水啊。”
五小一时沉默,半晌,云杰忽然道:“这石头卡在页岩的两侧下方估计不会太严丝合缝,咱们不如在两侧打出两个泄水孔,这主意如何?”
略一沉吟,周氏族长道:“这个办法也可尝试,不过靠近村子这一侧积水太深,没法施工,咱们只能在外侧挖掘。这页岩脆弱,万一整块碎裂,没了支撑,守山石有可能会滚下山去,到时候负责施工的人可能会有危险。”
“那就让我们来吧!”云杰道,“我们几个毕竟还有些功夫,遇到危险能比村子里人更能自保。事不宜迟,咱们抓紧动手。”
其他四小也齐声答应。周氏族长见几个小孩竟然敢主动承担这么危险的工作,不由得刮目相看,心中生出好感,于是立刻去村子里招呼人帮忙。
老村子和其他四大家族族长将计划说明,几个老族长都是嗤之以鼻,暗笑几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万一两侧岩体坍塌,定是要命丧当场。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眼看积水已经到了膝盖,几个老族长也不敢耽搁,各自回去召集人手。
不多时,村里几百口男丁都带着工具集合在村口。
云杰对四小道:“大牛,你身子不灵活,就不要跟我们下去了。陈凡,你重伤刚恢复,元气不足,你也和大牛一起,在上面照应。我们三个下去。”
叶威见几百口村民注视着自己,心中暗爽,道:“说的不错,本大爷轻功无敌,一会云杰和齐风有危险就让我来保护!”说着,带头冲上两侧断崖,他有意在村民面前炫耀,故意快步疾行,身子纵跃几个起落就到了半山腰,连他自己都不可思议自己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一个不留神,脚下踩在滑溜的青苔上,咕噜噜滚下了山崖,摔得那叫一个凄惨。
几百口村民齐声惊呼:“快看,那个人从山上滚下来了!”
其他四小赶紧转过身子,装作和他不熟,老村长和猎户急忙抢上,扶起满身青紫的叶威道:“少侠,你这是干什么?”
叶威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勉强站起身子,故作镇定道:“我是用身体丈量一下山崖的高度,万一一会除了危险,可以提前有个防备。哈哈哈……”
也不知谁家偷偷跑出来的小孩子在雨中伸出手指指着叶威的脸道:“啊,那个人流鼻血了。”
身边家长连忙捂住他的嘴道:“别胡说,这可是村长从育侠请回来的大侠,功夫厉害着呢!”
小孩子挣扎着道:“就是流鼻血了,他明明就是……”话没说完,就被家长捂着嘴脱了下去。
叶威心中尴尬,面上故作镇定:“咳咳,今天天气真好。”
陈凡四人生怕叶威继续出丑,连忙拉着他攀上了断崖。猎户和周氏族长带着村民也分别上了两侧断崖。
陈凡问村民接了绳子,分别将一头绑在齐风、云杰和叶威身上,一边绑在山顶三株大树上,这才道:“万一有危险,我和大牛会拉你们上来。”
“我们会小心的。”云杰笑着点了点头,招呼叶威和齐风下了山崖。
三人来到守山石前,近距离看,这块两丈多高的巨石至少有几万斤,叶威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道:“喂,我说,这也太大了吧?万一一会倒下来,咱们恐怕……”
“怎么,怕了?”云杰笑道,“要不要换人?”
叶威哼了一声,强自镇定道:“谁怕了?费什么话,快开始吧!”说着举起手里的铁锹就砸了下去,砰地一声,在石头上留下一点点白痕,随即被大雨冲刷不见。
“傻瓜,不是乱砸,从两侧石头交接处挖!”云杰摇了摇头,叹息着走到守山石和断崖接壤处,举起铁锹砸下。叶威连忙和齐风一起过来,有样学样的干起来。
山顶上,几百双眼睛盯着云杰他们看着。周氏族长忽然对陈凡和鲁大牛道:“你们的学校有教过你们干这些苦力活吗?”
陈凡和鲁大牛都摇了摇头。
“哦……”周氏族长点头,顿了半晌,道,“我小时候也曾想去育侠学习,可家族里都劝我留在村里,老人们说,这个村子的石头就要采光了,以后这么多人不知道以何为生,我是周家最优秀的子辈,要我一定守着村子,万一石头没了,要为村里的人谋个出路。”
“你们没有想过搬走吗?”陈凡道,“老实说,我们来的路上观察过周围情况,这里山林环绕,山上采石破坏了树木花草,泥沙没了保护,下雨自然会有山洪。时间久了,难保哪一天不会把整个村子冲毁了。”
周氏族长摇头道:“我们祖祖辈辈十几代人生活在这里,村子里的人都习惯了这种采石的生活,去年我当上族长,劝说他们开始耕作,种粮食养活自己,大家都还不愿意。除了我们周氏一族在我这个族长的逼迫下开垦了耕地,其他家族都还保持着上山采石的习惯,不肯种地,也正是这样,四大家族族长和我闹起了矛盾,他们认为我是抛弃祖宗的忘本之辈,处处跟我对着干。”
陈凡和鲁大牛这才明白为啥之前他们在村长家争吵不休,原来真正原因在这。陈凡点头道:“现在你们山上还有很少的山石供你们开采,一旦开采光,若没有其他办法谋生,恐怕真的会困死在这里。”
“是啊,可我一个人的力量不足够。村子里祖祖辈辈留下的传统和习惯,让所有人不思改变,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劝阻大家离开这里的。”周氏族长忽然把目光转向陈凡和鲁大牛,“你们是育侠的学生,都是要成为大侠的人物,你们可不可以帮助我?”
“你要我们怎么帮?”陈凡道。
“等处理完村里积水和守山石,你们可以帮我劝一劝群里的人,让大家考虑将整个村子迁到别处生活。”周氏族长认真道。
“嗯,我们可以帮忙,但我不敢保证有谁会听我们几个外人的话。”陈凡道。
“谢谢你们。”周氏村长感激不已,忽然找出一条绳子将自己也困在树上,飞快的跑下山崖。
云杰三人正在雨中拼命努力,忽然见周氏族长竟也跑过来帮忙,云杰笑道:“族长,这里可是很危险的,你不怕一会被守山石压在下面啊?”
“你们几个小孩都不怕,我岂会害怕?”周氏族长道,“再说,若论功夫,我不是你们对手,但论起和石头打交道,我们可是祖祖辈辈就以此为生。看我的!”说着,手里大锤猛抡了几下,在岩石上砸出几个大坑洞。
山顶上周氏家族的男丁见族长都跑下去,忍不住纷纷跟着冲了下去,其他家族的人也想跟着,李氏族长大声道:“都别乱来!下面空间有限,去的人多了只能帮倒忙。”然后朝几个家族族长使了个眼色,各大家族族长也纷纷出声阻止。
陈凡见状,略一思索,大声道:“李族长说的不错,去的人多了确实碍手碍脚。但咱们也不能光让周氏家族的人出风头,大家赶紧把带的绳索都拿出来,一头绑在树上,一头扔到山下。每条绳子至少三个人守着,万一一会有危险,大家只管拼命往上拉!”
山上人听了,都觉得有道理,纷纷行动起来,李氏族长看了陈凡一眼,也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闭嘴不言。老村长和屠户看了看陈凡,都暗暗点头。
大雨倾盆,雷声隆隆,李氏族长看着,忍不住对村长道:“这雷打个不停,咱们身处断崖顶,万一落了雷岂不危险?”
老村长皱眉道:“那该怎么办?”
李氏族长道:“不如咱们都下去,反正绳索连着大树,即便有危险,让他们自己爬上来就是了。”
老村长心中有火,但李氏族长说的也不无道理,正自犹豫间,陈凡忽然大声冲山上众人道:“下面周氏的人干了这么久,也该换一批下去了。哪个家族的男儿敢下去?”
各大家族的男儿听了,都奋勇上前,李氏族长皱眉,看着自己家族的男儿,道:“干什么?忘了我这个族长了?”
陈凡早知道这个李族长会搞事情,立刻接口道:“李族长果然不愧是碎石村的老人,既然李族长要亲自下去,大家一起为李族长鼓掌送行!”说着,招呼鲁大牛带头鼓起掌来。
其他人闻言,自然而然地以为李氏族长是这个意思,都纷纷鼓起掌来,尤其是李氏家族的男丁们,各个大声叫好,脸上满是骄傲。李氏族长面色尴尬,一时间有些彷徨无策,尴尬地站在那。
老村长见状,笑道:“老李,村子危难时刻,果然还是你挺身而出!来,我给你绑上绳索!”说着,亲自动手给李族长帮上绳索。
事已至此,李氏族长纵然一百个不愿意,也不能在所有人面前退缩,他心中恨得牙痒痒,脸上还装出一副自当如此的表情,狠狠瞪了陈凡和鲁大牛一眼,转头招呼自己家族的男丁跟自己一起下山,不多时,将周氏家族的男丁纷纷替换回山崖上。
这下其他几个家族的男丁都待不住了,纷纷主动向族长请缨,都要下山轮换,要知道但凡男儿,谁不想为自己看重的事物奋勇出击,这种情况下要是退缩,不仅他人会看不起,自己也会一辈子抬不起头。
就这样,几大家族轮替一遍,雷电已经渐渐停止,暴雨越下越大,积水开始漫入村里各家各户,家中女眷们都亮起灯火,慌急的收拾着被水浸湿的东西。
算算时间,已经马上清晨,只是天空中乌云密布,暴雨倾盆,让人看不出黑夜还是白天,不只是谁先喊出了一声:“啊!有水流出来了!”果然见守山石和断崖接壤处渗出一股股水流。
“你们抓紧上山!”李氏族长指挥着其他村民上山。
周氏族长转头对齐风三小道,“你们也上去吧,这里很危险!”
“你们先上去吧,你们两个族长也累了一晚上了。”叶威笑道,“好歹我们也是育侠的学生,一晚上不睡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事。”
周氏族长摇了摇头,道:“不行,身为族长我岂能让你们几个外人自己在这里。要走也得一起走。”
李氏族长一晚上没闭眼,整儿脸都青了,但他见周氏族长不上去,自己也嘴硬道:“不错,你们几个外人先上去。”
正说着,渗水处忽然咔的一声,原本只是渗出丝丝流水的裂缝喷出一股粗壮的水柱,一下子将李族长拍倒在地。众人急忙上前想扶起他,不料裂口处水柱瞬间变成更粗大的水柱,朝众人冲来
“上去!”关键时刻,齐风伸手将云杰和叶威扔到一侧坡上,身子一个起落来到周氏族长身边,抱起他奋力一跃,来到坡上。山崖上的村民们都惊呼起来,随着这声惊呼,守山石和断崖接壤处轰然倒塌,大水如洪,疯狂席卷而来。
山崖上,陈凡大声指挥着山上众人往上拉绳索,鲁大牛带头,憋红了脸奋力拉扯,云杰和叶威两个人身子如坐火箭一般直直往山崖上吊起。周氏族长和齐风的绳子也开始上拉,两个人身子不由自主的悬起。
李族长整个人被流水冲走,力量奇大,这边李氏家族的小伙子们拼命拉扯,正巧绳子被断崖处一块尖锐的石头卡住,两边用力,绳子刷的一声,段成两截,李氏家族负责拉绳子的小伙子们摔成一团。山崖上众人齐声惊呼。
周氏族长大惊:“李老!”他伸手就想解开身上的绳索,一旁的齐风忽然拦住他,俊秀的脸庞正色道:“你别乱动!”说完,双手用力,将自己身上绳索挣断,身子如飞鸟般扑下,一头扎进滚滚山洪中。
“齐风!”四小同时惊呼。
山上众人也都骇然出声。陈凡抄起一盘绳子扔给鲁大牛,两人飞快的冲下山崖。
雨水冲刷下的山崖滑如镜面,陈凡和鲁大牛也不知摔了多少跤,好容易跑下来,只见山洪正卷着齐风和李族长往山下小河而去。鲁大牛抄起绳子就像扔,陈凡一把拦住,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一边拉着鲁大牛继续追着水中二人方向奔跑一边将石头绑在绳索的一头。
“这样扔的远一些!”陈凡把绳索递给鲁大牛,“用力仍,距离可以超过他们的。”
鲁大牛一时没弄懂陈凡的意思,但他对陈凡深信不疑,奋起全力将石头猛地向远处扔去。绑着绳索的石头划出一道弧线,飞跃十几丈距离,越过齐风和李族长的脑袋落入水中,绳子顺势落下,刚好被齐风一把抓住。
齐风正想顺着绳子回去,怀里本来昏迷的李氏族长猛地清醒过来,奋力挣扎起来。山洪势大,裹着泥沙碎石,本就危险不已,加上怀里胡乱挣扎的李族长,齐风纵然身负武功,也有些力不从心,脸色有些焦躁起来。
陈凡和鲁大牛周边没有固定之处,只能将绳索绑在自己身上,只是山洪水流甚急,扯得他二人直往洪水方向靠拢。正当二人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身后碎石村的村民们终于赶了过来,纷纷上前协助拉扯绳索,总算是稳住了局面。
洪水中,碎石几次撞击在齐风身上,即便内力护体,齐风也忍不住咳出一口鲜血,面色越发白了,此刻,若他放开胡乱挣扎惨叫的李氏族长,自己就可以安全回到岸上,可即便他心中对这个麻烦的老家伙很不满,但却怎么也无妨将这条人命丢弃。
正自焦灼间,云杰和叶威总算赶来,两人见这个情况,同时大声吼道:“齐风,打晕他!”
水中的齐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搂住李氏族长的手猛的一紧,将老头贴近自己身边,接着额头猛地一顶,将老头撞晕过去。怀中的人不在挣扎,齐风压力顿时小了很多,他专心抓住绳索,躲避着水中碎石的撞击。
岸上众人齐声喊着号子,终于将他两人拉上了岸。陈凡等四人激动地将齐风搂住,碎石村的村民们也团团围拢上来,大声欢呼着。
天空中,暴雨终于停歇,乌云裂开缺口,一道道阳光重新照耀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