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的两人,对话中的熟络和热情让哈尔等人和法蒂诺的侍从感到不可思议。
或许他们怀疑法蒂诺言语中的虚伪,但对于名声中携带‘懦弱’二字赛纳尔,他们不会想到他的客套,只会认为,小赛纳尔又在学他父亲一样,巴结法蒂诺了。
法蒂诺同样是这么认为的,瘦弱的赛纳尔在他眼中和郊外的稻草人没有任何区别,只要他稍微紧紧拳头,他就会任由自己摆布。
就像这次,他写了一封信函,里面告诉小赛纳尔,他必须赶紧获得骑士侍从的身份,不然等到狄凡特公爵巡游时,就会发现,从而永远失去这次机会。
就这么一句话,赛纳尔就从千里之外的坎特尔平原赶了过来,他的脸蛋红扑扑的,不太干净,想必是着急赶路而留下的吧,想到这里,法蒂诺的腰杆挺得更直了,被一位王爵贵族如此尊重,他想着,自己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吧。
“谢谢老赛纳尔国王殿下的夸赞,我一定会遵守当初许下的诺言,将您培养成一位真正的骑士。”
法蒂诺优雅的行了一个贵族礼仪,这是他第二次对赛纳尔行礼,只不过这一次,赛纳尔是代替老国王受的。
他的举动令赛纳尔感到不解,他能够想象到法蒂诺对待自己会有贵族常有的虚套,但两次行礼就有些过了。
以法蒂诺勋爵的身份,即便不对自己行礼也不会遭受任何处罚,贵族与贵族之间,存在上下等级只有直属贵族间才有。
例如法蒂诺的最终的效忠对象是狄凡特公国的奥拉四世公爵,在此之前,他首先效忠的是哈布里斯尔的富诺亚子爵,其次是‘坎特都斯州’①的埃文侯爵。
他需要行礼的对方仅限于这三位贵族及其至亲,除此之外,他可以不用对任何无权管辖他的贵族行礼,哪怕是德丹帝国的皇帝。
他过分的热情让赛纳尔预感到事情或许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想要获得骑士头衔,可能还需要付出些什么。
赛纳尔仍旧‘稚嫩’的应对着法蒂诺,双方边走边聊着,大多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主要围绕赛纳尔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等待双方来到斗剑场边缘时,法蒂诺才将话题引到了刚才的比试上。
只听他微笑道:“殿下,想必刚才的比试您都看到了,您觉得是莱文斯胜了,还是科文胜了。”
赛纳尔不明白法蒂诺的意思,结果明明是科文获得了胜利,他干嘛还要问自己呢?或许法蒂诺另有意思,他只得‘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科文胜了,他赢得很漂亮。”
“科文自然是获胜了,明眼人都看出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但我认为,科文只是考核的胜利者,却不是骑士的胜利者。”法蒂诺一手握着腰间的剑柄,一手抹着他的粗硬的短须,笑呵呵,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这番话引起了赛纳尔的兴趣,不管法蒂诺有意无意,这应当是关于骑士的一些‘内幕’吧,“噢!法蒂诺勋爵,我不明白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能为我详细说明一下吗?”
少年国王的求知博得法蒂诺的一声轻笑,解释道:“骑士的存在并非是斗剑比狠,如果只是看谁的本事大,谁就能成为骑士,那么考核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
骑士建立之初的要义就是为了维护帝国的统一和完整,而这些不是武力可以做到的,我们需要谦和、诚实、守信、无畏,要学会忍让和谅解,当然勇武也是必不可少的,但它只是我们用来震慑破坏秩序的混蛋,并非是杀戮。
科文平常恪守骑士的誓言,是我非常喜欢的小伙子,但今天他太让我失望了,他急于获得胜利,在莱文斯有意缓和双方比斗结果时,仍旧处处逼人,以至于让莱文斯的剑掉在地上。
骑士的剑就是骑士的生命,剑掉落,科文就等于剥夺了莱文斯的生命,如果莱文斯是一位真正的骑士,那么他可能会和科文来一场生死决斗,亦或者自裁。
所幸,莱文斯还只是一位骑士侍从,他还没有权利让教会主导一次公平的决斗。”
法蒂诺的解释令赛纳尔哭笑不得,这场本就充满‘尴尬’的较量,最后的胜利者竟然还是输了,既然拥有较强的获胜心违背了骑士的初衷,那么干嘛要定个高低胜负?
赛纳尔并没有见到过骑士,一路上他听佩格提到过自然教派骑士的行事风格,和法蒂诺解释的骑士完全不同。
自然教派骑士尊崇的是守恒法则,自然万物一旦超脱它本应存在的限度,就应该被予以惩戒,而他们就是代自然实施惩罚的人。
既然是惩戒,那么就需要精湛的武技,所以自然教派的骑士向来都是以实力说话,只是佩格却告诉赛纳尔,骑士中真正的强者其实都在世俗教派,只有他们的训练方法才能造就强大的骑士。
哈尔也说过,很多年前曾有位自然教派的骑士拜见老国王,希望得到允许,清除部分坎特尔草原中逐渐繁盛的‘巨神兽’②,那是一种类人型的庞然大物,最大的体型高达100米,重量达到恐怖的11万吨。
它们是立特人的守护神,每年族中都会举行专门的祭祀,以祈求来年的丰收。
但在自然教派眼中,巨神兽的存在极大的影响了自然平衡,当他们的数量在十头以内时,尚且可以接受,一旦超过这个数目,就会有专门的骑士前去猎杀。
老国王对于自然的教派的风格颇为了解,他应允了骑士的请求,隔着三天后,就在坎特尔草原上,发现了六头巨神兽的尸体。
哈尔告诉赛纳尔,他很确定六头巨神兽就是那一人杀死的,他是个强壮的中年骑士。
佩格和哈尔的解说让赛纳尔充满向往,体型如此巨大的生物,能够被一人杀死,那他的实力应该强得可怕吧,飞天遁地恐怕都不在话下。
但刚才科文和莱文斯的比试又让他疑惑了,难道这就是佩格口中的训练方法?
“或许只有成为真正的骑士才能获知更加高深的修炼方法吧。”赛纳尔如此想道,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先前的战斗为何‘拙劣’。
赛纳尔知道法蒂诺有意在自己面前讲解关于骑士的内容,因此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道:“那为什么还要设定考核?如果在通过考核和不能成为骑士之间,我想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通过胜利,来赢得考核吧。”
法蒂诺点点头,肯定道:“不错,这是几乎所有人的选择,但请记住,是几乎而不是肯定,在那未知不确定的骑士中,才能培养出真正的强者。”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沮丧的莱文斯,说道:“或许年轻的小伙子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好运已经到来,但我不会提醒他,其他骑士也不会提醒他,这需要他自己的领悟和坚持,如果他成功坚持下去,他未来的成就肯定会超过我的。”
法蒂诺目光中的羡慕和嫉妒表露无疑,但赛纳尔不担心法蒂诺会因此报复莱文斯,因为赛纳尔在他眼中,还看到了希望和传承。
①坎特都斯州:德丹帝国八十一州之一,相当于候国,位于狄凡特公国境内。
州:皇帝的直属领地都称之为州,嵌入大部分贵族的领地,一般是具有管辖权限的贵族任命,皇帝负责收税。
②巨神兽:上古帝系神明残留的后代,非常愚笨,体内蕴含惊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