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德原不叫九德,是叫铁牛还是赖狗?这都不要紧。
九德自称年龄已过一甲子,其实他今年才三十几岁。
他是这两年才叫做九德的,也是这两年才号称是年过一甲子的地神仙的。
九德之前就是村野中那个最穷的无赖汉,每日等着老迈的娘将吃食喂进他嘴里。
有一天,老娘起不来床了。
他睡到日上三竿,饿醒来,看老娘躺在破席上,进的气多出的气少。
他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想了下,寿衣、棺材都要钱啊,披麻戴孝守丧很是受罪。他就晃晃悠悠地出门去,晃晃悠悠出了村,沿着乡道晃晃悠悠走远去,再不见回来。
他到了县城,见着富户正请了道长驱邪。他就蹲在一边看热闹,看着老道士疯癫耍狂地乱舞一通,就有银子拿,还有好大一桌饭食端上。那老道士吃得是满嘴流油。
瞧热闹的只剩一群小乞丐和他。老道士酒足饭饱,抛来半拉鸡骨架,他就与小乞丐抢得热闹。
道士走,他跟在后,一跟就跟到道士庙。
白日就蹲在庙门口晒太阳,太阳照到哪里他就睡到哪里。到了吃饭时间,他也不挑捡,就等老道士吃完,剩下什么他就捡来吃。夜晚,他就滚到院子里的麦秸堆里睡觉,比原先四处透风的破房子还暖和。
老道士看着他,啧啧称奇,念叨一句:“厚皮无赖,倒是个做道士的好材料!”
按照他的性子有吃有睡真就懒得发问。偏偏那一日,他睡得饱了,老道士又坑蒙了一户大户,带回的猪头肉吃不完,让他也开了荤。
他口中嚼着猪头肉,含糊发问:“道士是做甚?”
老道士兴起,就与他说上一说。
“莫看不起道士。人行大道﹐号为道士。身心顺理﹐唯道是从﹐从道为事﹐故称道士……”老道士云里雾里讲了一大通。
他将猪头肉连渣都舔干净了,打个饱嗝:“有肉吃就行。”
“何止有肉吃,还能做将军、娶公主呢。汉武帝时候,有个方士叫做栾大,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取得汉武帝宠信,封他做天道将军,还将长公主嫁给了他。”
后来,老道士死了。
有人庙外唤老道长去驱邪。
他想了片刻,扒了老道士的道袍,穿戴身上,出了庙门,自此就成为了九德道长。
九德一直念想着老道士给他讲的那个故事。
娶公主,他心热眼烫。
昨夜梦里,他搂住了长平公主丰润的腰臀。今早起来,枕上湿了一片,涎水犹挂在他嘴角。
九德抹了一把嘴角,穿戴整齐,又向长平公主寝宫而去。
长平公主昨夜辗转难眠。
她一时想着淑仪的调笑,一时担忧被选作祥女,一时脑子里又挥之不去话本子中杜十娘与李甲绞颈缠绵。
浑浑噩噩,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是乱梦一场。
梦里,她嗔责孟章明,为何还不来娶她。
孟章明拉她的手,嘴唇贴住她耳朵,说话:“小生对公主,早是日思夜想,魂牵梦绕。”
长平耳朵都烫了,不敢抬头,只觉得他温润的气息吹拂在自己脸颊。渐渐,柔软的嘴唇贴上来,轻触她的耳垂、脖颈、肩膀,一下一下,像百灵鸟轻轻啄来,甫一接触又远开,当真有一支羽毛在她心底搔挠。
长平嘤咛一声,投进孟章明怀抱。
男子的胸膛很宽阔,像一堵坚固的城墙。她伏在他的胸口,热烈的温度透过衣衫灼烫着她的肌肤。
“好热……”长平娇吟着。
她的胸口热得透不过气,不由自主就要伸手去解衣领。
芊芊玉手摸到男子胸膛,肌肉结实有力。她忍不住手掌轻抚上去,感觉到他胸口内心脏在她掌心搏动。
咚,咚……她紧促呼吸,面红耳赤……
咚,咚,咚……她身若无骨,融为春水……
咚咚,咚咚,咚咚!
她掌心酥麻,身体从最深处节节降败……
“吾病了……”长平呢喃。
忽然,一双掌落在她的肩膀,暴力将她衣衫拉下。
长平一惊,惊恐与舒服割裂了她的心。
她欲挣扎,却被大掌钳制,用力提起!
眼前男子哪里还是书生孟章明?分明是一个身高八尺,虎体猿臂,凶神恶煞的莽汉!
“救命……”她欲呼救,却被大掌扼住咽喉。
只见莽汉怒目狞笑,手掌用力将她衣衫撕碎。
长平猛地惊醒,这才庆幸,原来是一场梦魇。
然而,想到梦中场景,长平是又惧又羞,惊恐同时又忍不住回想其中场景。
长平惊魂未定,就听侍女来报,九德国师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