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娈綮然把簪子拍在桌子上的那一刻,店小二的凶神恶煞立马化为春风和煦的招牌笑容。
店小二在客栈呆了那么多年,见过许多人和事,见识自然不低。他一看那个簪子就觉得不俗。
二来,沈惊鸿和娈綮然的扮相也不似无赖之人。
“小二,上酒!”
娈綮然再次拍了拍桌子让小二上酒,但小二却僵在原地不敢动。
沈惊鸿如刀子般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他实在是不敢,光看沈惊鸿的剑就不是凡物啊。
娈綮然心里很乱,不住的拍桌子,“酒呢,上酒啊!”
小二偷偷瞄了一眼冷成冰霜的沈惊鸿,看着俨然男版沈惊鸿的娈綮然,好似醉了,心中已做了决定。
沈惊鸿,万万得罪不得的。
娈綮然见小二不动,以为是钱不够,便把头上的珠花扯了下来拍在桌子上。
论赚钱,她多的是法子,这些先押着,她迟早会赎回来。
她自小鬼点子便多,只是后来收敛罢了。
“她醉了,结账。”
沈惊鸿眼风一扫,小二立马屁颠屁颠的跑来。
“二位共消费一两银子。”
“这根簪子,结了酒钱,再定两间房,够吗?”娈綮然看向小二。
“够了够了,客官这边请。”
她再迟钝也发觉沈惊鸿有些生气了,虽然她不知为何,但还是把账结了,乖乖的跟着沈惊鸿上了楼。一路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喝那么多酒,你不开心,我说过了我们是朋友,有事的话,。”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娈綮然抬头便看见沈惊鸿不知何时转身了,他着一身青衣,虽是逆着光,他身上清冷的气质却越发浓郁。
娈綮然看沈惊鸿有些看呆了,她也不是没有见过仙人,无端可不就是?
可她觉得无端不像仙人,沈惊鸿才像。
沈惊鸿有谪仙出尘的气质。
无端一向想的多,说的也多。
而沈惊鸿却是想的多说的少。
今日他突然说了这么长一句话,也算稀奇。
“我……我……”娈綮然开口却不知如何解释,她努力组织着措辞想回答,却又被沈惊鸿打断。
“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语罢,沈惊鸿利落转身,只留下娈綮然一个人思索。
这个人,让她不要瞒他,却又让她别说。
他到底怎么了?
夜已深,娈綮然却辗转难寐,在铺上翻来覆去。
仿佛白天发生的事一幕幕在眼前回放。
她是真的想醉一场。
很令人无奈的两件事,不醉之人求醉,易醉之人躲醉。
她也是真的想珍惜沈惊鸿这个朋友,她相信沈惊鸿定不会负她。
所以,白天的事,有必要解释一下。
她轻轻的敲了一下墙,小声的问了句,“沈惊鸿,你睡了没。”
夜深人静,若沈惊鸿没睡,必定是听得见的。
良久,她都没有听见回应。
想必沈惊鸿已经睡了吧。
正当娈綮然思考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句不冷不热的“没。”
她立马翻身坐直,轻道:“我不是想瞒你。”
“嗯。”
“你知道我今天看见谁了吗?”娈綮然抱着膝盖,神情有些低落。不过沈惊鸿看不到。
所以他也没有回答。
“承国二皇子。”
这句话她说的很小声,可沈惊鸿却还是听见了。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娈綮然说。他守着夜,在异地,总要防着些。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天看着娈綮然这样喝酒为什么会有些生气。
他鲜少生气。更何况是为女人。他觉得自己好像哪里变了,微乎其乎,他也说不出来。
娈綮然的声音透过竹板传来,在夜里显得格外清丽却夹着无奈。
娈綮然的听觉极好,在楼下时,她分明听见那人被唤二皇子。
尽管很小声,她却听的清楚。
二皇子。
出现在承国的二皇子,还能有谁?
她的,寄远哥哥啊。
那个人,着一身黑衣,身长玉立,浑身透露着雍容华贵之气。
她抬头死死盯住他,他却面无表情的直接路过她。
虽只有那一瞬,她却看到了他眼中掠过的嫌恶,显然是将她与那些花痴女混为一谈了。
她的寄远哥哥,记不得她了。
那又如何?
蒙疆那边,他曾弃她不顾,那时她就该明白的,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从来冷静果断,如无端利用她,她便不认这个朋友。
她,向来无情的很。
可是,她却仍对寄远抱有希望。
如今,也算摔醒了吧。
那边娈綮然久久没有再开口,沈惊鸿以为她准备睡了,也开始闭目养神。
过了许久,那边传来一句很轻很轻的话,沈惊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自己都没发觉的心疼。
“那个人啊,他曾经是我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