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着小破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市中心,窗外偶尔传来混混们的欢笑声。
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是午夜2点,现在回家打扰了小老虎怕是要被咬死。
这个仿制手表跟了我多长时间了?不记得了……我记得一直这么旧,好像是葛莱蒂斯小时候送给我的,说是在跳蚤市场逛了好几天才买到的真货,还说到了我生日那天就不送礼物给我了,当时还挺感动来着!心里想:“哎呀这孩子终于懂事了啊!”现在想想……这不会是捡来的吧……
网吧门口停着一辆后座有着非常显眼的箱子的外卖电动车,一个卷发小胖正坐在车上朝我挥手。他名为范特,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旁边就是一家住宿式网吧,因为跟旅馆的住宿费相比实在便宜太多了,所以死胖子范特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一直住在里面。
门口那张小黄车就是他租来的……人人都为了生计嘛,所以不仅是送外卖,只要能赚钱的事他基本都做。
想当年他第一次去做保安,还跟人家校长说:“包在我身上,扛扛滴。想来我干这行也有几年了,你别看我胖……”结果第二天学校就丢了两台多媒体外带校长的一支珍藏羽毛笔。考虑到他是个废柴的份上,学校也只能认栽了……虽然他最终还是被踢了出来。
“终于想起来找我了!”
刚刚锁好车门,他便搂着我的脖子,兴奋把胖乎乎油腻腻的手往我头发上面蹭,像绑架一样把我挟持进了网吧。
宽敞的网吧里面有的人寥寥无几,我得以顺利的在他住的座位旁开了一台机子。
“我说,钱赚的怎么样了?”我看着出屏幕中跳动着的各种人物及ai说道。
“快没了,如果现在没钱赚了,我也回不了家了,而且最多可以在这里住半个月左右。”
我操纵老德玛在混乱的团战中旋转跳跃,因为德玛不需要过多的操作,所以我也有了闲时间来讲话:“比特币应该不存在卖不出去一说吧?”
我操作的老德玛被高地塔磨到了丝血,这都得益于他说的那句“你往前冲,抗塔啊”。
他放开了左手所管控的qwer键位,一边指着左侧一台正在蓝屏的电脑一边仅用走a控制adc收割着残血。
“今天下午左右,cpu爆了所以赔钱了。”(内心吐槽:这明显是你用电脑时间过长导致的吧‘哪有像你这样这种有时间就玩没时间就挖矿,而且连续一个月的好吧?)他嘴上说着,手里也没闲着,大部分技能都被他用飘逸走位躲过。
老德玛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我的屏幕还是黑了。就像一位高龄老大爷跳街舞一样,几圈之后就瞬间无力的瘫倒在地。
我又死了。
我看了看自己3-10-18的数据,再按tap键看了看他的14-3-2。
虽然自己的战绩不好看,但也应该是承受伤害最高的了,最后还不是赢了。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玩肉啊……”我看着网管系统送出的五杀祝福抱怨道。
“你也就这点最好用,背锅侠嘛。”
一点一点的,敌方水晶被点爆了。
这是第几局我都已经不清楚了,我好像从两点半玩到了现在的早上6点,总之已经玩出审美疲劳的效果了。
我从他摆在桌子上的烟盒里又抽出了一根烟。点燃,吮吸,缓缓吐出,一缕缕的青烟似薄纱一般飘在空中,组成各式各样不同的图案。这应该是我近来最惬意的片刻时光了。
我高中时就会吸烟了,但直到父母死后给我留下来的一堆麻烦事来了后,我几乎都没有闲钱来买比较劣质的香烟了,烟瘾都给憋没了。这应该也是这一个月来的又一次开始。
“我每次都给你当辅助,你不打算奖励我?”我厚着脸皮问道。
它从自己椅子上的行李包中掏出两包烟丢给了我:“过的辛苦啊……都不容易……”
“能落得这种下场还不是因为自己水平不够。想开点,过了一段时间就好了。”
话刚说完,我的电脑屏幕中突然跳出了一个窗口,像是病毒,因为在任务栏里根本没有此任务的存在且这个窗口也没有该有的关闭按钮,任务管理器打不开,我是不是被跟踪了?
angela出现在黑色窗口中间,表情比较严肃,像是要训斥我或说什么重要事情一样。
“你那个……”
她刚刚开口就被一旁猥琐窥屏的死胖子打断了:“诶呦,这是谁啊?真漂亮啊!”
“这个……是……是……是我媳妇?”我用余光向angela发送着求救信号。
angela无奈的瞥了我一眼。
这个黑色的框开始慢慢显现出一个任务进程该有的一些东西:最小化、窗口化、关闭。甚至连任务栏里也出现的一个名叫“天使のプログラム”(译为:天使的程序)的程序任务。
先前出现的angela的真实形象也被渐变动画隐去,出来了一个angela的二次元形象和“读档”、“保存”、“退出”等选项。刚刚的真实画面现在看来就是游戏里一个剧情的里程碑。
胖子推我了一下:“切,还以为你小子终于出人头地了,妈的又白高兴一场。”骚胖子看见这是个游戏之后瞬间没有了兴趣。
嘿?我有媳妇了你高兴个啥?难不成是想让我头上长草?
我看着他又回到自己电脑面前之后我才悄悄对耳机另一头的angel说:“把这东西关了。”
“天使のプログラム”窗口消失,但随之而来的是一条在右下方的新窗口,也是无法关闭那种。
窗口里的字幕滚动起来:“hi,这里是ai-angela,上班时候忘了跟你说你怎么也就跑了?你的钱刚刚已经打到你还债的那个账户上了,因为第一天上班所以不是很多,赶紧加油吧。至于我怎么找到你的呢……我黑了你沿途的摄像头一路追过来,最后进了这个网吧的系统,所以待会老板可能要把你踹走了,祝你好运。”
滚动完一轮之后,窗口自动消失了,似乎根本没有留下关于这条信息存在过的证据。
这是故意玩我的吧?以你一个管理公司的ai黑网吧电脑还会被发现?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银行账户的?
电脑突然黑屏了,我还在想是不是angela又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时,楼下传出了糙汉子老板的吼声:“32号机子的小子你可以滚出去了,你电脑被劳资关了……妈的敢黑我家的机子……”
死胖子一脸惊恐的看着我说:“哎呀?原来你开挂才能打出3-10的战绩,跟我混委屈你了,大兄弟!”
“我......哎......那死胖子我先走了啊?”
我起身收拾东西,准备逃离现场,但旁边31号机的朋友拉住了我的手。
“大哥我没偷你东西,也没黑你电脑……你放过我吧。”
“你那个……hentai游戏能不能传给我……”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
我拉下帽子,趁老板不注意溜了出去。
幸好没有被看到脸,不然下次也来不了了。
大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扎堆睡在公园长椅上的烂醉如泥的小混混们引来了没早都要来拉二胡什么的大爷们的不满;大妈们则拎着一大早就在菜市场中由跟老板练嘴皮子所得来的蔬果,一边向同伴们炫耀,一边往家中赶着去捡菜做饭。
这些一派和谐的景象每天都有在上演,而此刻又在侧窗中缓慢的横向移动着。
我在这个不夜城之中觅食,不大想引人耳目(说白了就是想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吃一顿好点的早餐)。
最终,我把目光定在了一个建立在偏僻小巷里的精品甜品店。
虽然偏僻,但店里给客人准备的的座位很多。
没有一个人在店内,所以我又把目标精确到了食品展示柜里摆放着的各种精美甜点。
一个甜点,吸引住了我。一个站在教堂中的身穿黑色礼服的女孩吸引住了我,她无论从色彩,还是从寓意或形态来说,每一点都微妙且细致:她被定格在了一个环顾四周的神态之中,眼神之中带有好奇和些许向往,仿佛看见了世外桃源那样。下雨的场景体现在女孩左手打着的伞的边缘,那有细小的水流留下,她的右手紧握着一个19世纪末风格的朋克风怀表。衣服带有些许反光的黑色材质不是类似于深渊之底那样,而是给人一种亲切,有希望存在的感觉……
从这种细致程度来作推论,店主可能会画工笔或做微雕一类……因为这已经不能被称之为点心了,这是另一种形式的雕塑,这是艺术。
一个可爱的声音打断的我对此作的欣赏:“小哥来买点心吗?”
我看向柜台里面,一个一米六七左右的黄发小萝莉正艰难的爬在柜台上与我对话。
“恩……麻烦叫你妈妈来,我需要定制一份。”我推测这种艺术品是出自女人之手。
“真是没有礼貌……我就是店主……来给媳妇买精致小点心吗?”
“恩,对……额……不是媳妇……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还有这个不是买给我媳妇的……啊不对……”越说越难说明白,说到最后我已经懒得解释了,所以直接没声了。
她一边往一旁的制作台走去,一边像想到了什么鬼点子似的笑着说道:“哦?是吗?好复杂的关系呢……”
“吃早餐了吗?”
“没有,等你做呢。”(有生以来第一次吃这么高端的食品,我早已抱了个瓜蹲在一旁看着她做了……想起以前天天吃麦片的我,现在都不禁想抹一把眼泪……)
“问你媳妇呢。”
“可能,应该,大概,基本上是……没吃吧?”(你问我干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不去问她?)
“既然没吃的话呢……应该用比较有营养的食材,坚果这样的话挺不错……还不能太甜,早上吃甜食不太好……”她一边准备着食材,一边跟我说着一些高端术语。
“嗯嗯,对(不懂装懂)……等等,意思是……这个根本就不是做给我的?”
“为什么要做给你?不是媳妇更重要吗?你一大男人,吃点麦片,喝喝牛奶什么的最合适不过了……”
听了她的一番话之后我瞬间没了兴趣,于是随便找了个位置趴桌子上睡起觉来……
大概过了一段时间后,她开始来烦我了。
“起来!起来”没趴多长时间,我的头便被一下一下敲的清醒起来。
“干什么?别烦我……别揪我头发!”
小姑娘一边用手拨弄着我的白发一边说着;“头发真好,可惜你还染发……染的真彻底,连发根都白了诶……”
“恩,是,大佬说的对,大佬钱怎么付?”我已经懒得再解释白发问题了,因为可能还会被歧视。
“不要998,只要98,即可带回家。”
本想再买一个自己吃的,做好这个带回家,没想到会这么贵。看来葛莱蒂斯今天又捡了个便宜。
这次是没本事吃到了,不过我以后肯定是会回来的,还是套套近乎好了:“说起来,大佬您叫什么名字?”
“休?克莱尔,请多指教,我可是纯血的高加索人。”
哈?什么东西?
“啊哈哈……是是是,纯血人你好......那休姐为什么要把店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你……相信缘分一说吗”
……
她继续意味深长的说:“我相信这一说法,因为它总能给这家店带来能触发我接下来的人生剧情的人;缘分没到的话,就算这家店再有名气,来的很多人却不是很重要的人。但在缘分这一前提之下,即使我的店面开在偏远山区,你终究还是会找到这里。所以,顺其自然就好。”
“……”
“好了不说这些了,来给你看看我的成果。”
刚刚的话……好像是在说我们有缘分是吧?还是说我对于她而言很重要?难不成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在我思考之时,她已经把作品抬到了我的面前。
透过透明的包装盒,可以看出此蛋糕的外形是葛莱蒂斯的肖像,做的神态细节都很到位,完美还原了她那早上刚起床,随时都可能一头栽倒在地上睡着的闭眼神态。
跟本人最大的区别是那顶格外耀眼的英国皇冠中的后冠。在我的眼里看起来就是有那么点别扭,就像一个懒散的家养女孩突然变成了英国皇室中的贵族。
英式皇冠那讲究的鸢尾花,十字架与数颗宝石,这些东西一个也没少,但最惹眼的是皇冠正中央,那是由鸢尾花、莲花、百合花和棕榈叶共同组成的信念——生命之树图案。
这些分别是“复活和生命”、“爱与救赎”、“财富与权利”的象征。
加上这些因素来看的话,这肖像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就是……祈祷。
“奶油是用法国原装进口的顶级lescur天然发酵奶油;正統hawaiian夏威夷豆用于制作皇冠的大宝珠部分,小的钻石用南瓜子和各类坚果制作,稍微用了一点点色素和焦糖来装饰;生命树的整体颜色是rb百年老店小山园的,而且是由我特別挑选的高级的五十玲抹茶粉;面包用使用专业比赛等级的法国面粉t55;精细部分是用水果刀完成的,怎么样还可以吧?”
“精致而精美,堪称完美!(不懂装懂)”
高兴之时,我才猛然发现问题所在:“等等!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妹妹的长相?”
“你说呢?尤里·艾伯特?”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认识你,记得很早之前就认识,只是你不记得我了而已。”
由于债主们的招式一个比一个狠,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上次把我打瘫在街上(扑街),我的警觉类技能也不会达到满级。
也许真是如此,说不定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我尽量把语气降下来问她,毕竟在不知道对方真实面貌下出手会招来不少麻烦。
“难不成是……幼儿园童鞋?”
“不是……哎呀你肯定记不得我啦……但是你看我眼睛……都是真诚!qaq”她越说越激动,差点没凑到我脸上来。
“过去!走开!别把脸凑过来,我跟你玩的不熟……哎好!我信你!”
“那我走了啊?,有机会我再来。”
“记得别偷吃啊!我有葛莱蒂斯电话呦!”临走前她晃着手机这样跟我说到。
为什么我就是那个天谴之子呢……想吃点“上流社会”的东西也不行。
离公寓单元门口还有近百米的距离,住一楼正在抽雪茄的老爷子就发现了一脸囧样啃包子的我。
老爷子虽年事已高,一头白发,胡子拉碴,但是身材却一直没有走样,腹肌都还在,颇有几分教父的模样。
他是不是今年才18岁保养秘诀却是;每天一包烟,快活似神仙;饭后一箱伏特加,就能活到180?
“大爷吔包不?这包超好吃,中国的标准早餐。我这还有个墨西哥鸡肉卷……”我一边把包子高高举起想吸引他的注意,一边把刚买的珍品往身后藏。
老爷子眯起眼,嘴角微微上扬(那个自由♂的男人的表情),以一种极其微妙的表情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后说道:“你小子……”
“果然很懂得感恩对吧?还给你带吃的来了。”我抢着把我的观点全都吐了出来。
“你小子藏东西!”
终究还是被发现了。这老头,年纪一大把眼神怎么还是那么好。
“这东西是甜的,里面有很多糖(休:我没有,我没放很多,你不要乱讲!),老爷子你别瞎吃,会掉牙齿的!”
“我是美国人,以前天天都吃糖,喝蜂蜜……行了我编不下去了,别废话了快拿来吧。”
请问你是不是臭狗熊?
“吃这个,死老头一点也不懂生活”把他嘴里的雪茄拿了扔掉后,我还把仅有的食物给了他。
“小子!叫葛莱蒂斯一起下来吃午餐!”他冲着已经跑上楼的我喊道。
“尽量!”
“这小子有点良心啊……”布朗?休斯趁着尤里不在嘀咕了一句。
“葛莱蒂斯我回来啦!”
没有回应……当然也不应该会有回应。
最终,我在她的寝室找到了应该正在熟睡的她。
唉……还是不听话熬夜了吗?不过,整天跟沙雕网友哈哈哈也许对她的病情会有好处吧?
“起来啦,我们一起去休斯爷爷那里陪陪他好吗?”我轻轻敲着她露在被子外的头。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并递给我她的御用交流本上面写着“给我换衣服!不然不起床!”
唉,跟个小孩一样不懂事……
我把她抱起,闭着眼给她换起了早上“顺便”买的黑色连衣长裙。
这手感……这就是少女的肌肤,青春的证明,光滑且细腻,没有一点疤痕,就像水流一般。虽然是闭着眼,但这种感受就算轻触一下也可以明白。
“我说啊……你多大的人了,还要别人给你穿衣服……”
她没有作出回应,果然心智还是不成熟吧?就跟个小孩一样。
“我不想去。休斯脸上有一条很深的疤痕,看起来很恐怖。”她在笔记本上这样写到。
的确,老爷子有一条刀疤,从右眼上眼皮一直延伸到下巴才结束,这也是是导致他右眼瞎了的根本原因。
老爷子以前可能是黑帮,身上应该也不止这一道伤口。不过,这些都是个人隐私,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多陪陪他吧,他一个人挺孤单的,我不在的时候他也一直照顾你不是吗?”
她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写下什么。
“呐呐,他真的可以改写结局吗?”休?克莱尔坐在店铺二楼阳台的椅子上欣赏夜景,手里晃悠着一杯红酒。
“应该是可以吧……至少我还并未看到他在工作中死去。”回话声来自一个20岁左右,比较高但却瘦的出奇的女子。
克莱尔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说到“好好享受一下这几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忙起来了?”“你赞成吗?我亲爱的姐姐?”克莱尔转过头,亲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