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
沈辰略微吃了几棵青菜,便搁下了筷子,他已经恢复了凰身,每天只需要调息打坐便可以了,食物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沈鹏和芮芝吃得倒是津津有味,特别是小崽子,整个脸都快贴到锅里面了,那筷子下锅,一捞一个准,十块牛肉中有八块能落入他的口中。
一锅满满的菜不一会就被两人吃得出不多了,沈鹏开心地打了个饱嗝,满意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太幸福了,终于吃上一顿饱饭了。”
沈辰看着小崽子的模样,心里笑了笑,脸上却假装生气,道:“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我在家虐待你了吗,没给你吃过一顿饱饭吗?”
沈鹏赶紧拉着“爸爸”的手摇了摇,讨好道:“当然没,当然没有,爸爸最好了,怎么可能虐待小鹏呢!”顿了顿,秉着“遇事就溜的原则”,开口道:“爸爸,我吃得有些饱了,有些想去卫生间了。”
沈辰哪里会不知道小崽子心里那点小心思,点了点头说:“去吧,走路小心点,别撞到人。”沈鹏听到“爸爸”发话,一眨眼便没影了。
芮芝看着两人的互动,笑着说:“小鹏太可爱了,和当初一点也不一样了。”
“是啊,一点也不一样了。”沈辰的眼神暗了暗,说道。那年他一个人拖着残败的凰身,拼尽几乎所有的修为,才勉强生下小崽子,可他受的伤真的是太重了,生下的沈鹏出的气比进的气多。
他感受着小崽子渐渐消失的呼吸,眼泪一个劲地从眼眶中往外流,天地有云:凤凰之泪能起死人生白骨,他从出生以来从未流过泪,那天却似乎流光了以往所有的泪。
漫天的大雨顺着眼角滑落,脸上全是水渍,分不清是泪还是雨,他失声痛哭,流下的泪落在沈鹏身上,瘦小的身躯瑟瑟发抖,却没有半分好转的迹象。重伤加上生产,他的身体早就疲惫不堪,只凭着一丝信念守着,眼角缓缓渗出一滴滴血珠,眼前也变得模糊。
他亲亲吻了吻小崽子的额头,双眼缓缓地闭上,陷入黑暗前的一刹那,他看见远处有一道绿色的身影快速地向他跑来,一声大叫惊起:“凤凰。”
芮芝望着沈辰突然黯淡下去的眼神,意识到自己随意的一句话可能又勾起了他那段伤心的往事。她不清楚沈辰在那段时间里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再见他时,他满身伤痕的躺在雨中,身下一片血迹,最重要的是:那时他已不是凤凰,仅仅只是凰了!
她朝脑袋拍了一下,笑着转了话题:“你瞧瞧我这记性,说了这么久废话,还没聊到正事”顿了顿,挥手布下一道屏障:“九转琉璃珠又出现了。”
沈辰见芮芝如此慎重的布下屏障,心底便多了几分正视,待听到“九转琉璃珠”一词,波澜不惊的眼中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他压抑住内心的波动,问道:“你确定是‘九转琉璃珠’?”
九转琉璃珠,上古神物,是天地第一滴露珠汇聚光之晨曦和月之光华凝结而成,修炼者佩戴其修行,修行速度一日千里,最重要的是它能驱妖邪,治疗世间所有的疾病与伤痛,恢复跌落的修为,找回前世的记忆。
芮芝重重地点了点头,说:“确定。”她将耳边的头发挽起到耳后,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几年前,我在古董市场隐约感受过它的气息,可是等我准备细细感受去寻时,那气息却突然消失了,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我当时便猜想是有人封印住了它的气息,现在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了。”
微黄的灯光落在沈辰的脸上,他的双眼缓缓闭起。包厢里一下子变得极为安静,只听到那火锅汤“咕嘟咕嘟”煮熟的声音,过了许久,他闭起的眼睛陡然睁开,嘴角弯起一个妖冶得弧度:“这单生意一定得做成了!”
他的声音不似以往那般清冷,多了一种难以言明的东西,可芮芝一听,心里陡然升起一个念头:那个记忆中的凤凰要回来了,即使他现在还只是凰。
芮芝抚了抚眉角落下的一缕头发:“我粗略的感受了一下,那气息大约是在城东,这周五你和小鹏来菩提居,我们带上周天罗盘去城东仔细测一测,确定九转琉璃珠的具体位置。”
沈辰的眉尖微微翘起:“城东?难道是那片别墅区,那里住的人都是有权有势的人,普通的富豪可住不到那地方。”
芮芝笑了笑:“那就对了,也就那地方的人可能与那些家伙有联系,能认出这琉璃珠出来,其他普通人可不认识。不过,那些家伙虽说法力不怎么样,可也许会有些小麻烦。”
沈辰地没头蹙了蹙,旋即又绽开:“不就一些和尚和道士吗?如果他们敢碍事,那就解决他们,谁也不能阻止我拿到九转琉璃珠。”
“哗啦啦”的一阵水声,沈鹏洗了洗手,水随意地擦在了裤子上,对着镜子仔细地理了理额头的那缕金发,他想这个时候,爸爸和芝姨的事应该已经谈好了,于是拍了拍手,准备出去。
他一边走一边想,爸爸和芝姨在谈什么事呢?瞧芝姨那样子,显然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自认为自己骨子里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所以顺势便出来了,可是这好奇却怎么压也压不住。
他想得太入迷,走路全靠着身体的本能反应,一不小心便撞上了一个人。是非是来卫生间洗手的,这手还没洗,不想迎面有一个小孩向他撞来,眼看那孩子就要向后跌倒,他赶紧一把抱住。
抓住那小孩的一瞬间,他的心猛地一跳,全身的血液不由自主地加速流动,他的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转瞬即逝,依旧是那副慈悲的笑容:“小朋友,你没事吧?”
撞到人的那一刻,沈鹏便从思考中解脱了出来,他等着跌倒在地的那声响,却不想那人把他抱入怀中。听到那人问他,他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红晕,抬起头望向那人,一身雪白的袈裟,左手还扣着一串佛珠。他笑了笑:“和尚叔叔,谢谢你了,我没事。”
是非听到沈鹏的回答,便放开了抓住沈鹏的那只手,微微点了点头,便走了。他径直向卫生间走去,没有回头,心中却隐隐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像是什么东西失去一般。
沈鹏回到包间时,沈辰和芮芝已经谈完事了,三人又坐了一会,便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临走的时候,芮芝又看了看沈辰,沈辰点了点头。
是非回来时,靳宇已经吃上了,他急忙忙咽下嘴中的羊肉,笑道:“我看你去了许久,怕着羊肉煮烂了不好吃,就先吃了。”
是非点了点头,坐下,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找我来n市了,是有什么事吗?”
靳宇夹着块羊肉,沾了点酱:“这次请你来当然是有一笔大生意啊。”
是非眉头轻挑:“哦?”
靳宇咽下沾了酱的羊肉,说道:“前几日王司令突然找到我,让我去他老家看看他儿子,他儿子不知道做了什么,招了些东西缠身。”
他顿了顿,贴在是非耳边:“那东西厉害得很,连九转琉璃珠都压不住,才让我来看看。”
陡然听到“九转琉璃珠”,是非的手轻轻一颤,他面上不露不分,心里却思绪万千。
不记得是多少年以前了,久得让他记不得了,或许也是他故意去忘记了。那个人捧着九转琉璃珠,一声声唤着他的名字,让他去使用。可他却没有理他,淡然的望了那人一眼,便拂袖而去。
那人眼中的茫然和委屈似乎还在眼前,那一声声呼唤在耳边一次又一次的回响,他唤他:“崔鲲,崔鲲。”
可这世上哪还有什么崔鲲,有的只剩是非。
靳宇自顾自的说着,没发现是非愣了神,最后说道:“我算了一下,这周五是个好日子,咱们就周五去城东王司令家看看他儿子,把麻烦给解决了,就说定了啊。”
他拍了拍是非的肩膀,是非“啊”了一声,继而说道:“我都听你的,这几天跟着你就行。”
靳宇笑了笑:“得了,真是我的好兄弟,够意思。”又往嘴里塞了几筷子菜:“这王司令这次也花了大价钱,承诺如果我们解决这件事,就把琉璃珠当作报酬送给我们,另外送我们十颗紫皇玉精,这东西对我们可是很有用啊。”
“哦?竟然是紫皇玉,这可真是大手笔,”是非稍稍有些惊讶:“不过,这说明这事不是很好办啊。”
紫皇玉,紫气东来,皇者之玉,对修行者有极大的好处,不过这玉向来稀少,这玉精更是难得一见,需要与国家气运有关之人才能凝出。
“不是难事,那王司令怎么可能花大价钱请我们,就说这紫皇玉精,我们以前几次三番找他想交换,他都不肯,如今这般怕也是无可奈何了吧。”靳宇晃了晃脑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