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玉山说:“我估计可能是我家的车,前几天被苏开元以商会人多事多没车不方便为由借走了,我没敢说不同意,现在人都顾不上了哪还顾得这个,当初还不如让沈烈钧给征用了呢,我心里好歹也舒服点。”
苏振海在德国就会开车,下午他主动提出送他爹去商会,把苏开元高兴的不得了,还以为儿子突然转性了呢。等苏开元下车进了商会,苏振海对门卫说:“等散会后你就告诉会长,车子被我开走玩去了,让他自己想办法回家。”
苏振海看到胡宝生被打成这样,一个劲的向他父子道歉。胡先章却很大度的说:“孩子,这事和你没关系,是日本人打的。你不用自责,我们胡家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不然也就不会找你帮忙了。”
苏振海说:“老爷子,事情是怎样的大家都清楚,这肯定是我爹在借机报复。”
胡宝生说:“兄弟,咱不说那些了,哥哥感谢你的仗义出手。”
苏振海道一声:“惭愧。行,咱不说了,收拾好了的话咱这就走吧。”
正要走时胡宝林带着几个人进来了,这些天他带着码头的十几个心腹兄弟跟着去了崂山,一时受不了那份清苦又闹着跑了回来。回到老爹那里佣人说:“老爷不在,好像大少爷受伤了,老爷去那里了。”
胡宝林看到大哥被打成这样一个劲的逼问是谁打的,胡宝生说:“干嘛?你要去报仇吗?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若是可以反抗我会被打成这样?你这些天哪去了?”
胡宝生碍于苏振海在场没有说自己去崂山了,只说在码头呢。胡宝生自然不信,真要在码头的话他就不会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打的了。
胡先章拉着脸说:“都这么大了还一步三个谎。你马上陪你哥去你妹妹那里养伤,没有他的话不许回来。一会我会安排你们的老婆孩子都搬到我那里去。”
胡宝林看老头满脸怒气,不敢反驳他爹的话,也不敢多问了,赶紧让几个兄弟帮着把大哥搀扶上车。他坐在后面半抱住胡宝生,让那个叫金刚的兄弟跟在副驾驶上。汽车到鬼子设的卡口被拦下,苏振海在日本留过学会日语,他下车给他们看了通行证又用日语说了几句,那个鬼子探头往车里看了一眼,没说别的就放行了。
胡宝林在车里听到了惊讶,不无讽刺的说:“苏振海,你行啊,还会说日本话呢?怪不得你们爷俩和日本人走的那么近呢,感情是渊源不浅啊。”
苏振海尴尬的笑了一下,没接话。胡宝生说:“老二你嘴里有象牙没有?振海兄弟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人家在日本留过学,不会日本话怎么上课?以后说话过过脑子,别想到什么说什么,就你这样不用三天保准被小妹给轰出来。”骂完了自己兄弟胡宝生又对苏振海说:“振海,你别和一个二彪子计较啊,你这葫芦二哥除了打架和惹是生非样样都提不起来,你别怪坏啊。”
苏振海笑了一下说:“没事的大哥,他说的也没错,我的确会说日本话,青岛人都知道我们爷俩和日本人走得近。只是渊源嘛,那就说不上了。”“二哥,有些事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俗话说,谁痛谁知道,还望二哥体谅兄弟的苦处。”
胡宝林话说出口就已经知道不好,被大哥骂了一句又见苏振海这么说,他尴尬的自己掌嘴:“兄弟,二哥说错了,我向你道歉,你就当二哥刚才放了一个屁。”
坐在前面的金刚回头看着胡宝林笑着说:“二哥,这屁有些臭。”
胡宝林也笑着说:“你等下车我再收拾你,我不敢打他俩我还不敢打你?”
颠簸了三个多小时,车子终于进了刘家庄,乡下这块路可把胡宝生折腾的不轻,苏振海尽量放慢速度还是不行。急的胡宝林要开,胡宝生说:“你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的毛楞劲?你开的话非把我拆散架了不可。”
车在保国家门口停下,保国的儿子于波和立本的儿子正德正义在门口玩,他们三个一看车上下来的是二舅,大呼着就围了上来。小正德很懂事的打完招呼就往奶奶家告诉妈妈去了。
胡宝林对于波说:“波,回家告诉你爹,就说青岛的大舅和二舅来了。”
于波说:“我爹和我娘都在俺姥爷家呢,正德叫去了。”
这边正说着,那边保国和江本他们跑过来了,后面跟着青鸾、春燕和祖兴老哥俩。胡宝生已经被搀扶下车,春燕看到了跑过来惊叫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保国说:“先进屋再说。大哥伤在哪里?用不用找人抬?”
胡宝生说:“没事,都是皮肉伤,我自己可以走。不急,我给两位长辈打个招呼再进去。”等祖兴哥俩过来,胡宝生说:“二位叔叔好啊,这下我可有工夫陪您二位喝酒聊天了,就是打扰府上有些不好意思。”
祖兴说:“宝生,这是哪的话,咱可是实心实意的实在亲戚,你要不嫌弃我们这穷山僻壤的,叔不怕你把全家都搬过来。你这是怎么了?”
胡宝生说:“没事,一点小伤,我说在家养着就行,我爹非说您这清净,伤好的快。”说完又看着哭的一塌糊涂的妹妹说:“叔,都说女生外向,你看我这妹妹,我这刚到还没进门就心痛起我来吃你家的饭了。”
祖旺呵呵一笑,说:“走,咱先进去说话,今晚咱爷俩就好好喝她家一顿。”
保国和胡宝林一边一个架着胡宝生慢慢走,青鸾早跑进去把主卧的炕收拾出来铺好了被褥。众人七手八脚的把胡宝生搀扶到炕上半躺着,保国这才有时间向岳父介绍了一下苏振海和金刚。介绍完了保国打发金本去请何凤九过来,何老先生已经过世了,现在他的儿子继续干这一行。
没多久何凤久就来了,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势后对大家说:“没大碍,没伤到骨头,养个十天八天的就没事了。”
胡宝林问了句:“可以喝酒吗?”
何凤久说:“没事,我的药本来就需要用黄酒冲服,你们就控制着别喝多了滚到炕下再摔一跤就行。”
看到人无大碍,苏振海长舒了一口气。他把保国叫到一边把事情说了个大概,让保国好好照顾病人,他得马上赶回去,这个时候有好多事情等着他去做,他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保国理解他的苦衷,也不强留,让青鸾赶紧做了荷包蛋端上来让他和金刚先垫垫肚子,苏振海也不客气,匆匆吃过就要告辞回去。
祖兴有些为难的说:“小苏啊,你说你这第一次来就这么急急忙忙的走了,让我这当地主的连个敬杯酒的机会都没有,我怎么就感觉过意不去呢?”
苏振海说:“叔,我也不想就这么急着走啊,没办法,有好多事要忙呢。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也来住几天,到时候老叔您别嫌烦就行。”
胡宝林对金刚说:“记住路没有?没记住回去的时候看仔细点。”
金刚说:“放心吧二哥,记路是咱的强项,下次摸着黑我也能找到这里。”
送走了苏振海和金刚,胡宝生才把怎么受的伤说了一遍。祖旺没听明白,疑惑的说:“那你怎么还用他送?要是我我就是拄着棍子走也不用他。”
保国说:“爹,这里面的事你不知道,苏振海和他爹走的可不是一个路子,这是个好人,就是生错了人家,所以这事怪不得他。你想啊,这人要是不可交我大哥怎么会用他送?这就和富本和我干爹一样,儿子是儿子爹是爹,可不敢混一块说。”
祖兴老哥俩陪他们吃完饭,知道年轻人有话要说,早早的告辞走了。看老人们都走了,胡宝生问他兄弟说:“老二,你这几天跑哪去了?也跟着进山了?”
胡宝林说:“嗯,去玩了几天,冷倒好说,这没酒没肉的受不了。”
保国说:“二哥,你心可真大啊,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是抱着玩的心态进的山,你知道你这一进一出意味着什么吗?逃兵啊二哥。这要严格的说,你要被枪毙的。”
“啊?这么严重?我没想那么多,感觉不舒服就走了。”胡宝林吓了一跳。
春燕说:“二哥,你说你这叫做的什么事?你要不去没人拉你去,你既然去了就不能偷着跑回来。哦,没酒没肉就回来?照你的意思是不是鬼子天天让你大鱼大肉你还当汉奸去了?立本现在啥样都不知道呢,你还想着酒肉,别人是人你不是人?他们可以忍受就你不能?我真服了你了我。”
胡宝林被妹妹这一通说辞弄得几乎无地自容,他尴尬的说:“我这。。。等大哥伤好了我就回去行不?冻死饿死我也不会再跑回来了行不?我知道错了,你们就饶了我吧,千万别告诉爹,我怕他知道了会揍死我。”
保国说:“还没春燕说的那么严重,这次进山的也不只是想参加游击队的人,也有些想进山躲避一时的,不过和二哥一样抱着玩的心态去的,嘿嘿,应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我们也没有逼着二哥回去的意思,你要不想回去他们也不会再来找你,你要真想回去你就得做好受苦的心理准备。”
胡宝生说:“老二,以后你干脆叫保国哥哥算了,你说你哪有个当哥哥的样?别就知道动拳头,很多事是靠脑子解决的,拳头只是起辅助作用。你这都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你说你打算什么时候长大?”
胡宝林红着脸说:“都别说了行不?我不是说知道错了吗?再说我可走了啊,这黑灯瞎火的我要是掉到井里河里淹死了你们可别后悔。”
春燕被二哥这句话逗笑了,说:“二哥,你就个无赖。”
青鸾也附和了一句:“二哥才不是无赖呢,是吧二哥?二哥是有赖。”
胡宝林刚要感谢青鸾帮他说话,一听后面的那半截也笑了,说:“我以为可有人帮我解围了,原来弟妹在这挖坑等我啊,得,我还是当我的无赖吧。”
笑过之后,胡宝生和保国说起当前的局势来,胡宝生说:“看来日本人是打算常驻了,你看着吧,他们马上就会扩充伪军部队。我打听了,那个费华光根本就没跟着沈烈钧走,他一直躲在一个相好的家里,而且苏开元也透露出日本人想继续用他的意思,你们可得早作打算,他可是认识那个柴金胜和周浩。”
青鸾听他们说这个就叫着江本和春燕走了,胡宝林没反应过来,还大咧咧的说:“你们都走了,谁伺候茶水?总不能让我这个客人自己倒吧?”
春燕说:“二哥你等着昂,一会我让正义来给你添水啊。”
胡宝生说:“老二,你的觉悟都不如个妇女儿童,人家弟妹和小妹都看出了有些话他们不适合听才走的,就你傻咧咧的就知道吃喝。”
胡宝林说:“那我也走吧,你俩关起门来说。”
保国笑了一下说:“拉倒吧,二哥,好多事你都知道,这个我们也没有必要瞒你,你的个性我还不知道?”说完这个,保国又接着胡宝生的话说:“嗯,我们也想到这一层,倒不是因为费华光在的原因。沈烈钧走了之后,为了维持青岛的秩序,我们的许多党员和积极分子都暴露了,这也是让他们进山的因素之一。柴老师和周浩暂且就在我们家这一带活动,风险略为小一些,我们会加倍小心的。”
胡宝生说:“日本人不会允许各地继续保有民团的,即使有也得听他们的指令行事,对这一块你们是怎么想的?”
保国说:“我这几天也在想这个事,我向柴老师建议过了,想把民团解散,最起码明面上解散。一,不给鬼子把柄,二,主要防止鬼子为了扩充伪军力量直接征用民团。柴老师不同意,他认为好不容易抓起来的武装不能未战先散。”
胡宝生呵呵一笑道:“这个柴老师啊,整个就一个书呆子,他做政治宣传工作或许可以,搞军事可以说是狗屁不懂。就这几十个人枪都没有几支,拿什么和鬼子斗?这不是擎等着人家来收编吗?你们的上级也不管管他?”
“上级也没办法,现在我们这边的支部小组就我们四个人,我和罗子文两个同意,老柴和周浩两个不同意。老柴在市委兼着副书记,书记出于团结和面子的心态,也不好坚决否定他的意思,现在这个问题一直就这么僵着呢。”保国有些无奈的说。
胡宝生生气的说:“你们的书记也是,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怎么可以因为面子上的事就可以置大局于不顾?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的道理他不懂吗?”
保国趁热打铁的说:“大哥,你加入我们的组织吧,以你的能力必定会让我们少走很多弯路,更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损失。”
胡宝生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说:“可以,本来我不想参与,可为了这几十个兄弟我也得参与进来,你不方便说的我来说。”
保国伸出手握住胡宝生说:“太好了大哥,有你的加入我心里踏实了很多。我明天就把老孙和柴老师请到这里来,我们三个做你的入党介绍人。”
胡宝林说:“你们都加入了,我也加入。”
胡宝生说:“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加入吗?你的政治觉悟太差,又不能吃苦,你还不够格呢,先好好反省一下,以后再说。”
保国说:“二哥,g产党就是一个为穷苦人谋福利的组织,这个组织本身就是穷苦的。你进山呆了几天也看到了,就是那种生存环境,这还算是好的,若是等鬼子立稳脚跟必定会进山扫荡,到那时不仅是没有酒肉的事了,怕是连吃饭都成问题了,还要时刻准备着牺牲性命。我知道你冲锋陷阵是把好手,但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不是冲锋,而是如何采取适当的策略来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大哥的逻辑思维和组织能力很强,有了他我们可以如虎添翼。不过二哥的要求我记下了,在适当的时候我会亲自邀请你加入我们。也请二哥不要多想,咱都是自己兄弟,现在不接受你并不是不信任你,不然如此隐秘的话题也不会当着你的面来说。”
第二天丰收去青岛邀请孙炳昌,保国负责就近联系柴金胜和周浩、罗子文。现在的明德楼依然火爆,不过来吃饭的几乎都是日本人和商会的一些人。孙炳昌借要去黄岛采购的事由找苏开元开路条,现在孙炳昌也被苏开元强拉进了商会。为了巴结日本人,苏开元很痛快的就给开了路条,还嘱咐孙炳昌一定要进上乘好货,不要心痛钱,只要日本人吃高兴就好。